【習作】佟振保



篇名:佟振保
作者:孫鴻業
備註:改寫自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斜體字部分即引用原文。場景引自電影版<色戒>。
修改:1st

振保的生命裡有兩個女人,一個是他的白玫瑰,一個是他的紅玫瑰。一個是聖潔的妻,一個是熱烈的情婦。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這時局這麼不好,我們還約在凱司令!」鴻業興奮地對振保說道:「料得振保兄學成歸國,應在外商公司覓得一官半職,前途無量,大有可為啊!」振保聽了一陣誇讚,亦不由自主地感到自信了起來,提高聲調回應:「言過其實了,這幾年負笈海外,著實辛苦,如今學成,總算是不負家母期待。」振保能出國唸書,算是傾家族之資源,儘管佟家只是個小康之家,在鄉里間亦算書香門第,家教良好,振保能不負眾望,算是光耀門楣,「若能最國家,為社會做點有用的事,才算是不負栽培啊!」振保說的義奮感慨。

坐在凱司令咖啡廳靠窗的座位,店內僅有四組客人,櫃臺電話的鈴響聲大於客人稀落的談話聲。侍者眼光銳利地看著店內的客人,緩慢而仔細地掃瞄著,似乎是唯恐怠慢了,但又似乎是熟悉客人的所有一切。振保望著窗外,刺眼的陽光逼使著振保不得不瞇著眼,彷彿是想要與正午的日光挑戰,看清逆光中的窗外的景色。振保回過頭來,對侍者使了個眼色,交付侍者:「Coffee for two, please.」隨之對鴻業說:「今天我請客!」此時,侍者整理了桌面,收拾了菜單。當鴻業報以微笑並回說:「真是賺到了,恭敬不如從命囉。」侍者則投以銳利且致意的眼神。

鴻業撇見振保眼神中一股毫不經心,馬上換了話題問:「找到落腳的地方了嗎?還是要回到江灣和佟媽同住?」振保回神:「會住在士洪那,士洪那的大公寓,租了兩間房,我和篤保已經入住了。」士洪、振保與鴻業是相識多年的友人,家事背景的差異雖無妨三人的友誼,在人生不同的際遇,卻也在三人內心裡,有著羨慕、嫉妒、甚至是相互較勁的仇視。士洪出生在富貴人家,在振保的眼中,士洪的人生是再順遂不過的,與振保的一切都要白手起家向前衝相比,士洪所擁有的,著實讓他嫉妒;對鴻業來說,沒有良好的出生,也沒有放洋吃過洋墨水,士洪相形算是紈絝子弟,而振保儘管有著萬丈高樓平地起的衝勁,卻只不過是眼高於頂的執拗且不經世事的理想主義份子。鴻業不止一次地對著振保明嘲暗諷,一個人不可能順意地擁有一切,人生,得到些什麼,就必須失去些什麼,這是種交易!或許這對鴻業對人生的不如意的一種自我解嘲,但,尚未擁有什麼是他的優勢,因此也無須害怕失去些什麼,反而是開始期待即將能擁有些什麼。

「那你一定見過士洪的嬌妻囉?」鴻業詢問的語氣透著不尋常的弦外之音。「前幾天在福開森路閒逛,遠遠地見到她,親密地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鴻業的話只講到一半,振保帶著一抹斥責的微笑說:「你這樣夠囉,說三道四的,不怕被打下拔舌地獄?」振保的斥責讓鴻業發窘,並且振保繼續以維護的口吻駁斥:「嬌蕊大抵是不出門的,你應是認錯人了吧!」鴻業只翹起左邊的嘴角,露出一抹質疑的微笑,帶點不客氣卻似乎得到解答的語氣低語:「原來士洪他老婆叫嬌蕊啊,之前和他倆口子吃飯,還以為她只有個洋名,那個叫做什麼的….」振保瞬即回說:「王嬌蕊,他叫王嬌蕊,大抵是用士洪的姓起的名。」

        

「篤保啊,怎會想找我出來呢?」篤保約了鴻業到舊書攤逛逛,篤保開朗又促狎地回應:「振保說,可以到舊書攤走走,買些學習用書,想說鴻業大哥熟門熟路,請您協助囉。」篤保是佟家的么子,受到振保和家人的溺愛,雖然家庭無法以栽培振保的方式,送篤保出國唸書,但振保卻想以自己的力量,以及未來在外商圈深耕的人脈,協助篤保未來的事業。「你講話真甜,難怪佟媽和振保這麼疼你。」鴻業領著篤保,跨越街廓,遁入巷弄,走入一間門面老舊的兩層樓傳統中式木造建築。店面無人照應,鴻業繞過層疊如人高的舊書,往店後走去,喊了一聲:「鄺老闆,老孫來買書囉!」鄺老闆這才露臉迎接,面色灰白倉促,有如方才做了虧心事。鄺老闆揚起他混有廣東話和內地不知道哪一省方言的腔音迎接:「老孫啊,好久不見,這次想找什麼書啊?」在鄺老闆企圖將鴻業帶回店面時,店後一名身著藏青素色旗袍的年輕女子,匆匆走上二樓。

「幫我好朋友的弟弟找些書,大抵是工程用書。」鴻業對鄺老闆解釋,隨即轉身對篤保說:「鄺老闆先前在港大唸書,青年才俊,學識涵養豐富,以後有什麼求學問的事,都可以請教他。」篤保笑笑地,在成山的書堆中找尋他所需要的書籍,鄺老闆也領著篤保,告訴篤保他的獨特圖書分類法,而木造的二層樓板滋滋作響,彷彿有十數隻鼠輩集結,不時擾人耽溺於書卷中的興致。

「這巷弄真美,氣質不輸老北京的胡同啊!」篤保買完了書,與鴻業一同步出鄺老闆的舊書攤,鴻業似有若無地感嘆者。篤保說:「是啊,鴻業大哥這麼喜歡古樸的建築,改天一同回江灣老家,有另一番景致唷。」篤保的回應似乎過於熱烈且不切心意,鴻業馬上轉了個彎、起了另一個話題:「你們住士洪家如何?」篤保回道:「還不錯,士洪大哥十分照顧我們,大嫂也很親切,最近士洪大哥遠賦英國。」篤保的言語突然遲疑了起來,鴻業有著不尋常的揣測,順著篤保的言語謹慎地發問:「士洪去英國啦?那家中少個男主人,氣氛就少一分熱烈了。」鴻業的語氣聽似惋惜,確有讓人莫名地感受到想深究的意圖。篤保的回應突然變得支吾且猶疑,不如慣常的順暢:「也不是熱烈不熱烈的問題,而是有幾次回去,不小心撞見振保與大嫂共處一室,」篤保的話說到此,語氣變得更緩慢而猶豫了,鴻業則聽似不經意地追問:「怎麼啦?什麼事讓你疑惑?」篤保大笑地回道:「沒什麼吧,只是聽到有趣的對話。」「對話?」鴻業挑眉地問:「有趣的?」篤保說:「對啊!大嫂說:『我有那麼甜嗎?』大哥回:『不知道沒嚐過。』就這樣而已。」篤保和鴻業相望大笑,篤保的笑聲是單純、篤定而明亮,但鴻業的笑聲卻是帶著虛應與懷疑。

        

「怎麼會突然想要來江灣?」振保對著鴻業問道。鴻業東張西望且虛應地回道:「上次篤保建議我可以來江灣走走,享受與上海城不同的古樸美景。」鴻業仍邊走路邊四處張望地回應道:「剛好這次你約我出來,那就來江灣走走吧,小橋流水,極簡的民居,順便探望一下佟媽,好久沒見到她了。」振保與鴻業走在一段石砌的小拱橋上,只聽見後方有叩叩叩的走路聲,趕路似地急於想超越振保與鴻業。鴻業放慢腳步,撇著頭打量了這個人的背影,穿著入時,靓藍色的旗袍上,鑲繡著靛藍色的大花,並點綴的紅色碎花,腳穿粗跟包鞋,走路的姿態些許生澀,似乎是不習慣穿高跟鞋,拿著小包,梳個包頭,鴻業說:「富貴人家的穿著,但走起路來卻不怎麼富貴。」振保僅瞄了一眼,眼神即處於放空的狀態,若有所思。

鴻業見振保雙唇微抿,眼神憂鬱,問道:「怎麼啦?今天是想找我談什麼事啊?我們邊逛邊談吧。」振保仰了仰頭,呼了一口大氣,才說道:「我想我愛上嬌蕊了。」振保講完這句話,言語即停頓下來,但卻加速他的步伐,雙手抱頭的模樣,似乎表示出不太想繼續談這件事,但鴻業卻以早已預料到的鎮定口吻追問:「怎麼回事?說出來會好一些。」鴻業有點氣喘地補充:「我們都老了,別走這麼快,就橋邊坐下談吧。」鴻業找了個橋邊路衝的位置,一個可以多方觀賞江灣景致的位置。

振保從他第一次見到嬌蕊談起,說到他們許多對話,斷斷續續、斷斷續續地:「『我頂喜歡犯法的。你不贊成犯法嗎?』嬌蕊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支使你?要是我自己,也許一下子意志堅強起來,塌得極薄極薄。可是你,我知道你不好意思給我塌得太少的!』嬌蕊又說過:『男子美不得。男人比女人還要禁不起慣。』還說:『你別說人家,你自己也是被慣壞了的。』又說:『也許,你倒是剛剛相反,你處處剋扣你自己,其實你同我一樣是一個貪玩好吃的人。』嬌蕊還說過:『我就喜歡在忙人手中裡如狼似虎地搶下一點時間來你說這是不是犯賤?』再說:『其實也無所謂,我的心是一所公寓房子。』」

鴻業聽得一頭霧水,但好像也聽出一些端倪,直接問:「那你都說了些什麼?」振保無辜地回道:「應該都回『嗯』、『啊』之類的吧。」振保回得心虛,也回得不甚篤定。但鴻業不死心地追問:「就你剛說,嬌蕊說她的心是一所公寓房子,這段對話你們說了些什麼,給我說仔細點!」振保無辜的眼神,以也沒說些什麼語氣回答:

嬌蕊笑道:「其實也無所謂,我的心是一所公寓房子。」振保笑道:「那可有空的房間招租呢?」嬌蕊卻不答應了。振保道:「可是我住不慣公寓房子。我要住單幢的。」嬌蕊哼了一聲道:「看你有本事拆了重蓋!」振保又重重的踢了她的椅子一下道:「瞧我的罷!」嬌蕊拿開臉上的手,睜大眼睛看著他道:「你倒也會說兩句俏皮話!」振保笑道:「看見了妳,不俏皮也俏皮了。」

鴻業做噁且挑眉地笑道:「讀書人,你們共處一個屋簷下,該不會每天都在說這些挑情的話吧?」振保不回答,似乎也默認了。鴻業追問道:「該不會,你們挑情挑到心裡去了?」鴻業雖然早有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狀況,但卻也到抽一口氣地表現出驚訝的眼神,又追問道:「兄弟,睡了嗎?」振保又不回答,臉色凝重,眼神飄忽。這下換鴻業感到沈重,說道:「這你要我們怎麼面對士洪啊?」又追問道:「還有誰知道這件事?」士洪輕緩地嘆了口氣說:「沒人了,但嬌蕊好像寫信去英國,跟士洪要求離婚!」鴻業雙手僅捉住振保的雙肩,稍帶激動的手勢,急促的一口氣從鼻中呼出,然後平穩地說道:「兄弟,不是我不挺你,你這下英名難保。你曾說你想要的是單純的生活,學成歸國後想貢獻社會、貢獻國家,這下,嘖嘖嘖……」鴻業繼續說道:「你這是圖她的什麼,真是愛她的靈魂,或是愛上挑逗的刺激快感?」鴻業突然轉換了口氣,嘲諷地喫笑道:「你離開英國前,能這麼斷然地離開你口中懷念讚賞不已的前女友,卻陷落在跟嬌蕊的婚外情,你可能真是喜歡在家為良妻、在床為蕩婦的女人吧。」振保依然不作聲色,鴻業則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這事你好自為之吧。走吧,天色晚了,我們快回去探望佟媽吧!」

佟媽家傍著小河,夏日夕陽垂柳,美景伴著一股濕氣,空氣中不時飄忽過一陣焚燒紙張的氣息。木造的房舍,已有點漆黑斑駁,看得出來是幢老房。佟媽算是有開點眼界的上海婦女,能送振保放洋深造,算是她最現代化的一部份,但傳統守舊的,還是他那一手家常菜飯、鯽魚冷盤、以及他那叨念的極致功夫。鴻業在佟媽家中、前庭、後院四處閒散張望,美景、佳餚、佐有點年份的黃酒,對鴻業來說,此刻是一切美好。振保則面對佟媽的嘮叨,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讓鴻業看了發噱。當佟媽提起要為振保作媒,振保似乎也接受了。日月交替的暮色,提醒振保和鴻業該離開了,此時隔鄰傳來女子歇斯底里的呼喊聲:「他不只要鑽入我的身體、還要鑽入我的心。」鴻業挖苦地對振保說:「看來挑情挑到心裡去的困擾,不只你有啊!」

        

「又約凱司令!這次換我請客!」鴻業對振保說道。振保臉色憔悴,身形是發胖了不少,藉口在外花天酒地,是眾友間不止聽聞且目睹的,這大概也是振保發胖的主因吧。振保自從逃離士洪的公寓、斬斷與嬌蕊的聯繫、與媒妁對象結婚後,行屍走肉。對婚姻不滿、對篤保不成材的不滿、對公司的不滿、對社會局勢的不滿、對一切一切都不滿,振保變得憤世嫉俗,讓人感到不如以往的親和善意。但眾友還是覺得他是幸運的,畢竟在這不佳的時局中,他所待的那家外商公司,外籍主管即將離開中國,佟振保即將接替,升任為佟副理!

「今天的凱司令感覺更冷清了,只有兩組客人。」鴻業隨口提到,又道:「振保,你剛過來的時候,有覺得外面的人,眼神都怪怪的嗎?」振保又是陣沈默。此時餐廳櫃臺的電話聲響起,只見另外一組唯一的女性客人拿起電話,講著廣東話說著:「二哥、二哥」。振保持續沈默,沈默的空氣讓鴻業有點焦躁不悅。這次,鴻業和振保坐在靠內側、遠離落地窗的位置,室內光線昏暗,與室外的高度明亮,讓人的視覺感到不舒適,而振保依然期待用他的雙眼,看穿窗外。鴻業又試圖起了個話題:「那桌女客人穿著貴氣,靓藍色的旗袍,身材挺不錯的,看起來有點眼熟。」振保持續沈默,鴻業只好再繼續說道:「你瞧,她的咖啡杯口還留著唇印,肯定是你愛的那種良妻、蕩婦。要不要過去搭訕一下?」鴻業想以激怒振保、讓振保開口說話的企圖,再次徒勞。咖啡廳裡的唯一女性離開了,整間凱司令只剩下振保與鴻業,兩人偶爾眼神交錯,但大多時候,兩人共同望向窗外,鴻業不斷地抖著腳,試圖掩飾他的焦躁,儘管焦躁,但他的眼神依然專注。而振保,兩眼失神,儘管望著窗外,卻毫無目的,似乎是想看清現狀,但再亮的光線,他永遠是處在陰影的角落,振保永遠在夜盲中胡奔亂竄。

頓時,窗外出現一陣騷動,汽車突然急轉的煞車巨響,吸引了振保與鴻業的目光。隔鄰有一名男子從珠寶店衝出,飛身跳入車中,汽車瞬時疾駛而去。鴻業轉頭對振保急忙說道:「既然你不想講話,那我有事先走了!」

    

幾小時後,鴻業走在福開森路上,迎面一台黑頭轎車駛來,駕駛座搖下窗戶,是振保,對鴻業說:「上車吧,出去兜風走走!」鴻業上車後不可置信地問振保:「你怎知道我在這裡啊?」振保漠然地回道:「你說你最愛在福開森路閒晃,就來這找你!」說畢,振保又沈默了起來。途間,只覺離上海城越來越遠,突然房舍變少,突然樹林增加,突然又是荒土一片。振保語氣低迷地說道:「時局不好,我們公司在內地有業務,我可以幫你安排。」鴻業右望著窗外的景色變化,只說了聲:「謝謝。」

振保一路開往上海郊區的一座礦場,天色已暗,鴻業拿出口袋中的懷錶,已是晚間九時許。當振保找定一處停車後,潸然淚下,雙手緊握著方向盤,低頭啜泣不能自己。鴻業拍拍振保的右肩,說道:「我都知道了。」當嬌蕊跟士洪提離婚的時候,士洪有拍份電報給鴻業,表達出他的痛苦與不解,但他也願意給嬌蕊自由。士洪甚至也猜測到是誰把他的老婆勾走,甚至願意給予祝福!「想不到你卻逃離了。」鴻業繼續說道。振保抽搐地接著說:「前幾天,在電車上遇到了嬌蕊,她胖了、老了、憔悴了、結婚了、有小孩了。」振保繼續說著他遇到嬌蕊時的情景:「我問她好不好?」嬌蕊笑了一聲道:「我不過是往前闖,碰到什麼是什麼。」嬌蕊繼續說道:「是的,年紀輕,長得好看的時候,大約無論到社會上去做什麼事,碰到的總是男人。可是到後來,除了男人之外總還有別的……總還有別的……

鴻業不待振保說完,即刻插話:「有件事,我是對不住你的!」在振保搬離士洪和嬌蕊的處所後,嬌蕊找了鴻業,談了許久,期望鴻業能幫忙,挽回振保,嬌蕊那時還對鴻業說:「振保離了,我是不行的」鴻業對著嬌蕊,露出無能為力的模樣。鴻業繼續對振保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幫你們,你逃了,而躲進另一個人的懷抱,幫了嬌蕊,幫了你,又會是讓另一個女人受傷。」鴻業嘆了一口長氣,語調低迷:「或許我怎麼做都是錯,因為另一個女人還是受傷了!」頓時,鴻業的臉色慌張的起來,揚起聲調、語氣些許地不平穩的繼續說道:「此時此刻,」鴻業倒抽了一口氣繼續說著:「正有人為了他們的愛情,負生的責任、負死的責任。振保,你何其幸運,你大可像逃離嬌蕊般地逃離現在的婚姻,也可以花費數十倍百倍於毀滅現在婚姻的力氣,做出挽回、補救。這都是你該負的生的責任啊!」語畢,鴻業以幾近冷酷的地,望著前方急促道:「我們快走吧,這裡是丁默邨的刑場。」再以幾近憤怒的聲調命令振保:「快走!」

振保在驚嚇中,催促著油門,加速離開這片荒土。迎面而來的,是四名士兵,各拿一隻手電筒往車中探照,振保踩了煞車,嚇直了的眼神,嘴唇顫抖不敢發任何一語,只見鴻業拿出一張白紙,通行證,振保慌亂不定地瞄到丁的親簽。鴻業低下頭,把通行證遞給士兵,並以銳利的眼神望向士兵,然後命令道:「讓我們過去!」振保再次催促著油門,從照後鏡撇見敬禮的士兵和自己淚眼未乾且恐懼無知的表情。

十數聲如雷的槍響迴盪在這片荒谷。誰得到了什麼、誰失去了什麼、誰該負生的責任、誰該負死的責任,至此抵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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